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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坑】Not Death But Love(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九九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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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后来

    很多故事都没有后来。所幸的是,我所守护的这一个有。

    这一切的后来,并没有终止于1944年的春天,也没有终止于1990年的春天。直到2014年的春天,这个故事依然鲜活。

    我在墓地遇到了一个青年,从那一刻起,我似乎找到了把这个故事记录下来的动力。我想,也许没有人再会像我这个图书管理员一样,做一个如此忠诚的记录员。也许,下一次遇到这个青年的时候,我可以把这个故事交给她。

    瞧瞧我现在手边的资料,我有Harold Finch的回忆录,我有德国青年手中的日记本,我有一块尘封了70年的粉饼,我有一柜子有关二战的资料。我好像还缺一个真正的信物,不过那样东西可不在我手里。

    Root下葬的那一天,我亲手把一个小小的锤子放进了她的手里。

    世事总不能一切如意,我想这点缺憾,那个青年是不会在意的。而这一点,兴许也不是什么缺憾。

 


      还是让我们重新回到1984年的夏天吧,夏天的风总是那样的燥热,烘托着这个泛着冷色调的故事。

    “上了年纪的人总有些这样那样的话想说。希望你可不要介意。”Root眼前的咖啡已经不再冒着热气,她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搅动着这杯中的世界。

    “现在的场景,有点让我想起Shaw第一次端给我咖啡的样子。”

    “至今为止,我仍然记得那杯咖啡的味道,苦涩中混合着震惊、失措、恐惧,还有Shaw那似有似无的笑意。”

    “那一天,我们第二次相遇。地点是她的办公室。”

    “就在这场采访之前的两周,党卫军将第一批犹太人送到了华沙。现在,坐在她办公室里的我和她,要为这场押解粉饰太平。”Root笑了,“慕尼黑离战争这样远又这样近,近到我们走上大街,就能看见属于犹太人的人间炼狱。”

    “Shaw坐在她的办公桌后面,桌上除了一盏台灯、一纸文书以外别无他物。她的左手拿着一支钢笔,这份金属的质感与木质的桌面碰撞,声响并不清脆。早晨10点的阳光从她身后的那扇窗户射进来,给她的背影加上了一个清晰的轮廓。我却越发看不清她的脸。”

    “她好像在笑,好像又没有。我仔细看她的眉眼,似乎比酒宴的那一天,多了几分深邃。我不知道是因为逆光,还是因为Shaw的眼睛,我如坐针毡。好像我还未开口,就已经丧失了主动权。一个擅长玩文字游戏的记者,在一个军官出身的外交部上尉面前,失去了一场口舌之争的主动权。”

    “她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种斩钉截铁。她将身体向桌面上靠了过来,又离我近了一步。‘据我所知,我们的党卫军对所有的犹太民众以您相称,而且我们能够保证前往华沙的火车上,每一个人都有座位。记者小姐,想必您也知道,要做到这一点对任何一个国家和政府来说,都是相当不容易的。’”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诉说一个无可辨别的事实,她从不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她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提及‘记者小姐’。她离我咫尺之远,可我觉得我离她早有千尺之遥。我所有的问题都无关痛痒,她所有的回答都无关风月。”

    “可我不能一败再败,我决不能。我收起我的笔记本,忘掉一切的照本宣科,把Finch和我设想过的第一千零一种可能全都扔进无知的深渊。如果在这里,我仍然被她牵着鼻子走,那我有可能无法再看到那些英国人质活着返回英格兰的那一天!”

    “‘据您所见,首批抵达华沙的犹太民众,他们的安置工作将如何进行?’我的进攻,仍是从华沙开始。明黄色和六角星,这两个毫无关联的元素,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成为犹太乃至是整个世界的噩梦。”

    “‘由于目前抵达华沙的只有首批犹太民众,我们并不清楚后续将会有多少犹太民众迁往华沙,因此我们暂时还不能针对首批民众作出最具体的计划。’Shaw熟练地打着官腔,殊不知,这正中我的下怀。”

    “‘您刚刚说外交部并不清楚会有多少民众会迁往华沙,但根据此前政府公布的数据,我们可以推算出,实际上抵达华沙的犹太人会是外交部最初预算的3倍左右……您对此怎么看?’”

   “3倍这个数字只是我当时和Finch做的估算,就算并不是3倍,这个问题也算得上尖锐。Shaw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那一天的她梳着发髻,显得更加干练一些,换上了常服之后,她的军人特质更加显露无疑,挺拔的脊背没有松懈过哪怕是一时一刻。‘您口中的这个3倍,我不知道是否有事实根据。这个问题还是请您等到外交部正式确认之后再行提问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试图将话题往我最关心的德国境内外国人士问题引导。Shaw的坐姿随着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深入也渐渐改变,挺拔的背脊慢慢向后移动着。”

    “可我也没有占到任何的便宜,我只是重新站上了这片战场,我只是重新获得了和她正面对话的机会。”

    “但就在我要发动下一轮进攻的时候。Shaw站起身,她道了一声抱歉,‘您看,我们在这里说了许久,我都不曾给您倒过一杯咖啡,有失待客之道。’说着便起身,走向写字台对角处的茶几。”

    “我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接着,我就在茶几上,看到了我最熟悉不过的东西——那个被我们当做密码箱的粉饼。它混在一堆杂物中间,显得异常突兀。我没法向你形容我那一刻的心情。我立刻联想到了上一次在酒宴的洗手间,Shaw分明看到了我再用同一款的粉饼补妆。1935年才刚面世的便携式粉饼,由英国情报部门亲手送到我手上的特制粉饼,现在赫然又出现在了一个德国军官的茶几上。而这位军官,据我的观察,可没有化妆的习惯……”  

    “隔了半个世纪之后,Shaw泡的咖啡终于端到了我的面前,她说,‘您知道我的右手受过伤,请您见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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