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间PLAY(EVERYTHING IS PERFECT 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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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支烟,一支烟
1997年的秋天,我被邀请参加了又一场葬礼。
这场葬礼还是和Root有关。一个名叫Harold Finch的英国情报人员寿终正寝。
当我收到邀请函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感觉到,寻找军官Sameen Shaw的事业可能会在这场葬礼之后出现一个崭新的突破口。
直觉,女人的直觉啊。
Finch的葬礼举办得非常简单而朴素,和他这个国家英雄的身份一点也不相称。他的后人,交给我一份回忆录。我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也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一点也不想。
至于回忆录,我倒是很有一番看法。人类就是奇怪的生物,既然活着的时候三缄其口,为何却要在死后把真相公诸于世?
不过腹诽归腹诽,正是那本回忆录带我领略到了Root和Shaw这个故事的全貌。而慕尼黑青年手中的那本日记,则是最后一块拼图。从1984年到2014年,这个故事陪伴着我已经有整整30年的时光。现在我终于知道事情的结局,可我却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雀跃,一丝都没有。Finch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到我的手上,我该怎么选择?我也像他一样,把这个秘密继续埋藏心底,还是说出来?
秘密,终究是秘密。
Root想不想知道这个秘密呢?我尝试过很多次,想要去揣测Root的想法。可每一次都有不一样的结论。我很害怕我做出了错误的抉择,我很怕,我甚至害怕做出选择的这个过程。如果Root还活着,她一定会鼓励我遵从内心和直觉,“爱情这种东西是不讲理智的。你没有办法选择拒绝,它出现了,你就只能接受。你无法阻止自己爱上一个人,你无法阻止一个人爱上你。”
“即使你知道它是危险的,即使你知道你是飞蛾扑火,即使你知道,你不应该。可它不会理睬你的痛楚,它穿着脚铐在你破碎的心尖上跳舞。”
“你是说,你爱上了Sameen Shaw?”我的问题听上去异常愚昧,Root听完却笑了,“谁说不是呢?”
“如果你站在我的境地,你也会,爱上Sameen Shaw。”
“哦,刚刚说到哪里了?说到,我跳完一支舞,而Shaw不见了。”
“她去了洗手间,一个男军官这样告诉我。他没有问我为什么要去急着去找一个女军官,可能他觉得女人之间总是存在着不一样的东西。”
“当我顺着服务生指的方向,来到洗手间的门口时。我那双推开门的手,有些颤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可是身经百战的间谍。如果你拿着一支枪指着我的脑袋,我也只会回过身来,嫣然一笑。”说着这句话的时候,Root声音中透着浓浓的自嘲味。
“门打开了。指着我的不是一支枪,而是一支烟。我想,Sameen Shaw是用一支烟的代价,买到了我的心。”
“你知道禁烟运动么?对,在二战那个时候,德国纳粹实行了禁烟,简而言之就是公众场合不允许抽烟。就连军人的香烟配给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可是Sameen Shaw在洗手间抽起了烟。”
“斑驳不清的墙面,孤独的顶灯,一缕烟从Shaw的指尖升腾起来。穿过她的发丝,迎向泛黄的灯光。”
“墙的对面,是洗手台。台上放着一包香烟,‘ATIKAH’牌,还有一个子弹打火机。标准的军队配置。”
“Shaw把手中的烟凑到唇间。凉薄的唇,扁嘴的香烟,烟雾在她的唇间弥漫开,向四周发散去。在一片缭绕中,她看向了我。”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我知道她在看我。她双手抱臂,倚在墙上,军服的第一颗扣子已经被她解开。衣领微微向下坠。”
“门外的马靴声此起彼伏,衬着这里的一室宁静。而Shaw唇间的烟雾终于散尽。”
“接着,她说:‘抽吗’?”
“我回过神来,走向洗手台,拿起了那包‘ATIKAH’香烟,摩挲着香烟那粗糙的截面。”
“我抽出了一根,拿起她的打火机,火光明灭,架在我手指中的香烟便也泛起烟雾来。”
“‘小心点,冲’Shaw说道。她的声音很低沉,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压抑在喉间。”
“‘土耳其烟叶’,我笑着说。”
“Shaw点点头。几许烟灰从她的手边掉落,她的左手食指轻轻点了两下烟,接着又把烟递到唇边。”
“我倚靠在洗手台上,手包放在她的打火机旁。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嘴唇,接着她换了一种站姿。我想她是在提醒我,我们不过是陌生人。”
“我们不过是,陌生人。”Root重复着,“可我却觉得,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她。锋利的眉眼,像一把刀子,准确地扎在我的心里。可我没有流血,尼古丁止住了我的疼痛。土耳其烟叶啊,那么浓郁,那么自由,那么奔放。”
“她的烟很快就要燃尽,燃烧的火线,一分一分向她的手指逼近。她的左手微微一扬,烟尾掉在地上,仍在孜孜不倦地燃烧,不到最后一刻,决不罢休。”
“你看,仔细是一个间谍的入门功课。进门的时候,我看到的Shaw正在用左手整理阅兵遂带,她应该戴手套的,可是她没有。接着她又用左手拿着烟。她是左撇子?不,她的左手上没有拿枪的痕迹。她可能是右手在战场上负了伤,从此便退居二线,来到了外交部的办公桌前。”
“一支烟罢,她终于直起身。拜那斑驳的墙所赐,她的肩头落下了些许尘土。”
“我垂下眼,将那点燃的香烟放在洗手台上,我向她走过去,每一步都踏着心跳的步点。”
“我伸出手,用眼神示意她肩头有灰尘,她没有动。深褐色的眼眸直视着我的眼睛,我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肩头。”
“她的视线很快移开,我听见自己说,‘Two Hands are better than 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