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之音

第三章

一个证人（上）

2013年2月15日 22:00 列克星敦大街

如果你想要在寸土寸金又极具商业色彩的曼哈顿岛上找到一处婉约而又不失清新的住所，那么列克星敦大街上的斯坦斯玛特酒店，可能就是你的上上之选了。也正是因为这间与众不同的酒店，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慕名而来，用着各种不同的语言，带着不同的气息，将列克星敦大街的这一头装点得热热闹闹。

不过，街道的另一头，却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昔日的校园，如今早已人去楼空，徒留那有些斑驳的砖墙和已经褪了色的铭牌。“列克星敦街30号，TOURO COLLEGE.”的标志镶嵌在墙上，暗淡的金色描边遇上那穿过树影的月光，愈发衬托出一室冷清。只有偶尔经过的车辆发出的引擎声，提醒着人们，这里是纽约，这里是曼哈顿。

2月15日的晚上，列克星敦大街一如往常那样泾渭分明。几辆汽车从酒店的方向驶来，转眼就融入了曼哈顿那不曾停歇的车流中。并没有人注意到，那辆本就不起眼的黑色车是何时停在那30号门口的。更没有人注意到，那辆黑色车的主人，是迈着怎样急匆匆的步伐，走进这栋早已废弃的建筑物。

雕花的装饰横陈在陈旧的书架前，木色的梯子则随意倚靠在墙边，天蓝色的地球仪表面盖上了一层名叫“时光”的灰色。这小小空间到处堆砌着杂物，一不小心转个身，也许还会撞掉半个世纪前的旧物呢。所幸，那随处可见的原木像极了一味填充色，为这斗室去掉了几分酸腐，又加上了几许古朴和典雅。让人一时之间难以想象，列克星敦大街上那斑驳的砖墙背后竟然有如此一派景象。

而这里的空气中，飘散的可不止古色古香。一字排开坐在木桌上的4块显示屏，挨个亮起，又整个暗下。几块寂寞的玻璃胶尽着自己的职责，粘合着早已破碎不堪的玻璃板，安安静静杵在木桌的前方。3张照片紧紧贴在那玻璃板上，蓝色的底，经过淡黄色灯光的调和，倒也将这份现代机械的精细味融进入这片柔和的木色之中。

即便是走廊尽头传来了沉重而匆忙的脚步声，这方小小的天地似乎也没有被惊醒。连带着面色凝重的FINCH也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他那标志性的西装马甲笔挺依旧，可那暗金色的繁复花纹正映衬了主人此时那复杂的心情。

待REESE一步踏入斗室，FINCH才如梦初醒般站起了身。

“还是没找到……”REESE艰难地开着口，目光从FINCH身上转移到了玻璃板前，转移到了那照片上。

如今，并排的三张照片，所摄的两人已经不在人世。而与两桩命案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第三人，却遍寻不见。自从有了机器的帮助，FINCH和REESE何曾遇到过如此境地？纵使大海捞针般地寻找一个无名之徒，恐怕也得比追击SAMEEN SHAW这个有名有姓有号码的人简单不少。

REESE踱着步走到玻璃板前，湛蓝色的眼眸一遍一遍逡巡着三张照片，最终还是把焦点落在了SAMEEN SHAW的照片上。

虽然已经看过千百遍，可REESE还是忍不住，再一次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子，好像这一次他就能这寥寥数语的资料中找到新的线索。

“可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FINCH的声音从REESE身后传来，“我已经向FUSCO警探了解过情况，这两宗案子，MR.WILSON和MR.BURTON的案子被同一位FBI探员接过手去。不论是犯罪的现场，还是相关的证据，都已在FBI掌控之中，我们再想通过这条途径找到有关SHAW的踪迹，恐怕也是越来越难了……”

如雕塑般站在玻璃板前的REESE回过身，一把抓起刚刚放下的围巾，“通知FUSCO，让他也加入进来一起找。把SHAW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从头梳理一遍。”

偌大的纽约城，想要依靠两个人的力量，去寻找一个善于隐藏踪迹的特工不啻为天方夜谭，可REESE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我已经拜托了CARTER警探……”FINCH的话还没说完，REESE闪电般地转过身来，“我们之前不是说定，这次的案子，不论如何都不要动用CATER么？”

“MR.REESE，我知道现在去打扰CARTER警探不合适。但她和接管案子的探员BRIAN MOSS是好友。这大概是我们能够了解案情发展的唯一途径了！”

“你的机器呢，FINCH？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能纡尊降贵去和你的机器好好谈谈，让它给我们一点线索么？已经48小时了，SHAW的行踪毫无头绪，阿基诺的案子，她知道多少？有关所谓的RESEARCHER，她又知道多少？你别忘了，她可是警告过CIA，要把这些事情都抖露出来的。”REESE咬着牙，一字一句往外蹦。

FINCH低下头，想要避过REESE那犀利的眼神，可几息之后又再次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特工，“MR.REESE，我理解你的心情。可向CATER警探求助，无疑是当前情况下最可行的办法。CARTER警官会把监听器安装到了MOSS探员的身上，我想，我们很快就会有新的线索……”

“那你给CATER准备了什么？她总不能这样平白无故去见MOSS吧。”几秒的沉默之后，REESE的声音再次响起，声调还是一如往日般低沉，可多少带上了些无可奈何的妥协。

“你觉得这个够打动MOSS了么？”FINCH指着他面前的一个屏幕说道，右上角的拍摄时间清清楚楚写着“2013.2.14 20：03”而摄像机对准的，正是WILSON的公寓。画面中有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子，从公寓大楼里走出来，她快速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向左跨了几步，便走出了摄像头的范围。这个人影的身份，追踪了整整48小时的REESE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WILSON公寓对面的酒店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ISA特工的身份，FBI探员可不一定清楚。”FINCH解释着，“拿这个做理由，我想MOSS探员即使在百忙之中也会抽出空来见一下CATER警探。就算我们现在不说，MOSS探员想要查出SHAW的身份，只不过需要多费一番功夫罢了。”

REESE点点头，拿着围巾的手重新行动起来，“我们也不能坐在这里等FBI的线索，你提醒一下FUSCO，让他小心，对方可是一个特工。”

话音刚落，REESE又迈着匆忙的步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目送着远去的背影之后，FINCH也没有再犹豫下去。随着键盘声的响起，每一块屏幕上逐渐开始显示不同的内容，有监控录像的实时画面，有两宗案件警方的整理报告，也有SHAW最有可能出现的地点列表。而最边缘的那一台上，则显示着SAMEEN SHAW的个人档案。

FINCH轻点几下鼠标，很快，那一系列纽约城的地址就被发送到了某个熟悉的号码上……

2013年2月15日 22:00 NYPD

警探FUSCO的咖啡杯，此刻正无声无息地躺在他的左手边。早在5小时之前，这咖啡杯里的黑色液体就已经散去了自己的最后一丝热气。如今残留在马克杯底部的，只有警探先生无边的烦恼，和看上去有些像奶粉的白色结晶体。

低着头翻阅案宗的FUSCO习惯性地伸出手，“逗弄”了两下冰冷的空气之后，终于抓到了马克杯的手柄。是没有咖啡了么？FUSCO抓起空空如也的杯子，随即又皱着眉放下。

“都十点了……”FUSCO看着右手腕上缠着的手表，嘟哝了一句。

不过，坐在对面的CARTER似乎和5个小时前的她没有什么不同，双手还是紧紧抓着一份薄薄的卷宗，眼睛则在电脑屏幕上寻找着什么。

“嘿！嘿！”FUSCO放下自己手里的活，走到CARTER的办公桌前，“已经很晚了，赶紧收工回家吧！案子明天再查也不迟。”

CARTER深呼一口气，换了一个姿势，继续倚靠在办公桌上。“时间不够了。”CARTER抬眼看了一圈周围，确认没有其他人在注意之后继续说道，“JOHN的案子已经被FBI全面接手了，我们现在是在和FBI抢时间。”

“我知道，可你……”FUSCO还想继续劝两句，但看到CARTER这丝毫无动于衷的样子，FUSCO那到了嘴边的劝解也全都咽了下去。

“更何况……”CARTER指指自己的耳机。

“MOSS？”

“是，所以我更走不了了。你先回去吧。”

FUSCO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转身向NYPD的大门走去。临出门前，FUSCO还回过身来，对着CARTER的方向摇了摇头。用工作麻痹自己，这不是CARTER首创的疗法。坐在这里的人，又有谁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悲欢离合呢？

办公室里的时钟高高在上，不甘寂寞的分针悄悄转过了60°的转角，遥遥望着那远处的时针。

“嘿！嘿！”和十几分钟前的开场白一模一样，那个穿着灰色大衣的FUSCO，又一次站到了CARTER的办公桌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手里拿着冒着热气的咖啡。

“给！”FUSCO把咖啡送到CARTER的手边，自己则拿起刚买的三明治啃了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CARTER望着去而复返的FUSCO问道。

“NAH，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大约是耸肩的幅度太大了一些，FUSCO嘴边的面包屑掉在了卷宗上。他立刻做出一副搞怪的表情，指挥着自己胖胖的手指驱赶着面包屑，却不曾想，手指上沾染上了白色的沙拉酱……

目睹了这一切的CARTER，终于难忍笑意，扑哧一声。

FUSCO低下头，拿起纸巾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卷宗。再抬头的时候，嘴角还挂着那搞怪成功的得意笑容。

“嘿，你要不要也来一个？”FUSCO指着剩下的三明治，“总得先吃饱了才能好好干活么……”话音未落，CARTER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她拿起桌上的笔和纸，开始飞快地记录着些什么。FUSCO见状，立刻走到她跟前。只见纸上写了三个大大的字母，“MAY？这是谁？”FUSCO拿起纸，端详了一番。

“国会特别检察官的秘书。”CARTER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MOSS已经开始问询了？”

CARTER点点头。

“眼镜那边知道么？”

“FINCH也能听到监听的内容。”

“看不出么，MOSS还是有点本事的，这么一会就让他找到线索了。”FUSCO把写着“MAY”三个字母的纸放回桌上。

CARTER停下奋笔疾书的右手，拿起自己的手机，不一会，FINCH的声音就从那一头传了过来，“CARTER警探，今夜恐怕是要麻烦大家了。我刚把需要监视的地点发给FUSCO警探，请他万分小心，对手可是一个ISA特工。至于CARTER警探，这个MISS.MAY就要拜托你了……”

“MISS.MAY么？”CARTER喃喃自语着，“我明白了。”

-------------------MISS.MAY上线啦的分割线--------------------------

MISS.MAY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