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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坑】Not Death But Love(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BLACK J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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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希望

   《格里斯日记》第十页(慕尼黑军官日记)

    1940年4月7日

    这已经是我住院的第四天了。

    医院的警备相比前几天的,要松了不少,门口的卫兵数量由4个减少到了2个。

    护士小姐告诉我,说我很快就能出院。我伸出右手,抚摸着头上白色的纱布,伤口处仍然隐隐作痛。

    巡房的医生说我是幸运的,我的头部遭受到了如此严重的撞击,居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点点头,尝试扯出一个笑容,可是疼痛最终让这个笑容变了样。    

    医生走了之后,又一轮的问询开始了。

    两个穿着和我相同颜色制服的军官,走到了我的床前。

    他们其中的一个,手上拿着一支笔记录着什么,另一个则严肃地发问。

    “姓名?”

    “德文·格里斯。”

    “职位?”

    “党卫队三级突击队中队长。”

    “4月3日凌晨2时,你在做什么?”

    “4月3日凌晨2时,我接到任务,前往慕尼黑英国公园附近的医院完成进行搜查。”

    “在任务期间发生了什么?”

    “凌晨2时30分,我们中队抵达医院。我和同行的党卫队突击队小队长布鲁克斯负责对医院三楼非病房区域进行搜索。”

    “凌晨2时35分许,我们准备打开靠近走廊西侧的一处杂货间。”

    “我率先上前,打开门把手,门开了。”

    “我正准备上前,但门很快就被一股力量顶回来,我的头部撞在了门上。”

    “之后呢?”严肃的军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这让我很难猜测他到底想从我的嘴里知道些什么。

     以上这段话,我已经不止说过3次,从4月4日我清醒过来之后。每天都有询问人员穿着不同的军服试图从我这里获得详细的一手资料。

    “之后,我就陷入了昏迷,并没有看到随后发生的事。”

    军官向后一伸手,另一位将一张照片递给了他。他又放在了我的眼前。

    那是一张尸体的照片。

    那具尸体我认识,是我的同伴布鲁克斯。

    我低下头,双手抱着头。

    军官的声音再次传入我的耳膜,“你确定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包括突击队小队长布鲁克斯的死亡过程?”

    我痛苦地摇摇头。军官伸手,将那张照片塞到我的面前。

    照片上的布鲁克斯,胸口由下而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他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他的右手仍紧紧端着我们新发的配枪,那是一把MP40冲锋枪。

    “你确定什么都没有看见?包括突击队小队长,布鲁克斯的死亡过程?”军官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我抬起眼,看向军官的眼睛。我的嘴唇在颤抖,我吐出两个字,“没,有。”

    两位军官很快就消失在我的病房中。

    我看着他们的身影,这大概是我第五遍讲述当时的场景了。也许,再多说两次,就连我自己也要相信,这就是当时发生的一切了。也许,再多说两次,我就可以相信自己,是真的没有看到布鲁克斯的死亡,是真的没有看见那个黑影是怎样把匕首送进他的胸膛。

    我闭上眼,开始了真正的回想。从我的头部是怎样撞击到门开始,到我起身,再次撞向那扇门结束。从布鲁克斯开始,到黑影和匕首结束。

    布鲁克斯,他一直是个纯粹的军人。他总是忠心耿耿完成所有上级交给他的任务。希望他在天有灵,不要指责我此刻的所作所为。我并不是故意隐瞒,只是那个黑影,她是Sameen Shaw。

    布鲁克斯,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最仰慕的那个人么?没错,那个人就是Sameen Shaw。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听我说起Shaw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不屑。是的,Shaw是一个女军官。

    可她比绝大部分男军官更坚韧,更冷静。而坚韧和冷静,一向是你和我最看重的品质,不是么?

    你曾经看到过的那枚子弹,就是我收藏在自己抽屉里的那一枚。那是从她的右臂中取出来的。她为我们昏迷不醒的长官挡下了一颗致命的子弹。在右臂重伤的情况下,依旧指挥着我们的部队顺利从包围圈里突围。而在她陷入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刻,对身边的我说,“一定保住我的右手。”

    是的,右手,她握枪的手。

    后来在医院,我曾经去看过她一次。她坐在病床上,尝试握紧自己的拳头,可是手指却软绵无力。她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看了我一眼,继续将视线移到自己的右手上。我坐在她的病床边许久,可她一言不发。

    我掏出一把枪,放在她的床头。那是一把鲁格P08,属于她的配枪。沾满了泥土和鲜血的这把手枪,最终辗转到了我的手中,由我亲手交给她。

    她一样没有看那把枪。

    我走出病房,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医护人员来去匆匆,却始终没人进入过Shaw的病房。我抓住一个医生,询问他们原因。医生只是摇摇头,自从Shaw发现自己的右手使不上力气之后,她就拒绝配合治疗,她不相信任何医生和护士,一切的护理都由她自己完成。

    布鲁克斯,如今Shaw是个左撇子了。她的匕首躲过了你横挡在胸前的手,由下而上插入你的胸膛。我看见了,可我不能说,对不起。

    她的身法对我来说是那么熟悉,即使是在一片烟雾中,我也绝不会认错。我手中的MP40冲锋枪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我就这样,目送着她拉着另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飞驰而去。

    我慢慢起身,再次撞向杂物间的门。这扇门第一次没有击倒我,第二次,它击倒了。

    我应声倒地,眼睛里停留的最后一个影像,是你,布鲁克斯。插在你胸口的匕首和不停流动着的红色血液。

    我闭上眼睛,终于昏迷过去。

        

    “‘Root’是我在英国情报部门的代号。可从来没有人这样叫我过。Finch没有,他总是礼貌地称呼我为Miss.Turing或者Miss.Groves。”Root继续着自己的叙述,而我则在庆幸自己可以在回家之前听完这段故事。

    “就在我要用一根针管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前,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叫我‘Root’。这急促的声调,让我一时之间甚至没有辨别出那是Shaw的声音。”

    “她又叫了一声‘Root’,我才反应过来,转过身轻轻转动着门把手。”

    “她站在门前,穿着一身黑色的党卫军制服。她四下张望着,确定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才闪身进了杂货间。”

    “这下原本已经拥挤不堪的杂货间留给我的空间愈发狭小,可我根本顾不上。”

    “她倚靠在杂货间的门上轻舒了一口气,眼睛则四下打量着室内的状况。”

    “‘听着,党卫军的大部队已经到了,但他们应该会先把注意力放在米特福德病房下的那一串脚印上。’Shaw微微翘起了一些嘴角,我猜测,那串脚印应当是她的‘杰作’。”

    “‘不过他们还是会安排人排查整楼里所有的房间,三楼也会有。我们要干掉排查的人,接着到地下一层,通过下水道系统离开医院。’”

    “‘你有枪么?’Shaw看着我问道。”

    “我摇摇头。借着这个机会,我伸出左手悄悄擦拭了一下眼角,颤抖的右手此时还牢牢握着那支致命的针管。”  

    “Shaw从她的后背掏出一支手枪,放在了我的左手上。那是一支破旧的鲁格P08,似乎是军队专用的款式。”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开枪。’Shaw仔细交代着,左手则从靴子里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等一下如果有人来开门,我会先把门顶回去,接着你从门缝里把烟雾弹扔出去,然后再伺机逃出去。’”  

    “Shaw一边说着,一边把弄着自己的匕首。而我就这样望着她认真的脸庞。”

    “我那刚刚擦拭过的眼角,似乎又平添了几分水汽。我低下眼帘,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我知道我不能让情绪左右我的大脑,尤其是在这样的生死时刻。可我真的做不到。就差那么一点点,那一支针管就要插进我的血管,致命的毒药就要顺着一片红色,游遍我的全身。可是她来了,就在那一刻。”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形容那一刻的心情。我只知道,下一秒,我也许就会泪流满面。我已经说过无数次,我并不害怕与这个世界诀别,可真的到了生死的边界,我却在犹豫,我却在害怕,我终于知道我在怕什么,我怕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而恰恰就是这个人,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在门的另一边叫着我那个独一无二的名字。”

    “潘多拉的魔盒里,最后留下的是希望。而她,比希望更美好。她把我从生无所恋的世界里重新拯救回来,给了我求生的意志。”

    “一股莫名的勇气就这样充盈着我的胸膛,装着致命毒药的针管对我来说早已是重如千钧,我索性彻底松开了右手,任由那针管跌落在地上。”

    “我拨开她拿着匕首的左手,轻轻将她的身体推向杂货间的门,随即也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在了门上。”

    “我低着头,避开她那诧异的眼神,寻找着她的唇。”

    “明明是初春的深夜,她的唇瓣却异常温暖。我感觉到她的右手在拼命挣扎,可她终究没有推开我。”

    “她只是任由我的唇,一次一次,流连在她的唇间。”

    “直到我的舌尖传来暖意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真的不想离这个世界而去。我那颤抖的手,无法再让针管更进一步,因为我在这里仍有留恋,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我在乎的人。”

    “我慢慢起身,冷飕飕的空气趁机填满了我和她之间那微不足道的距离。”

    “她那锐利的眉,近在我的眼前,她英挺的鼻尖,与我只剩咫尺的距离。她的双眼里,已经没有诧异,深褐色的瞳仁里,写满了坚毅。”

    “我闭上眼,舌尖不自觉地扫过自己的唇间,好像在回味着余韵。接着,我的右手手心传来了一阵热量。我睁开眼,是她牵着我。她的右手,牵着我的右手。”

    “她看着我,对我说,‘不要害怕,我们都会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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