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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坑】Not Death But Love(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一十三度溪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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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生活在别处

 

    两年前的3月3日,我和往常一样,从家出发前往图书馆上班。这段日子里我每天都要比平时早出门十分钟,因为Bethnal Green地铁站每天都有建筑工人在那里加班加点施工,导致交通拥堵。

 

    看看那些建筑工人在干什么吧!一座白色的混凝土底座,围绕着一片造型奇特的白色花岗岩石。旁边还竖着一个柚木制作的楼梯井式样顶棚。混凝土、花岗岩、柚木……你还能想出比这更糟糕的搭配么?

 

    3月3日那一天,交通比平时更加拥堵,我好不容易才在9点之前赶到了地铁站。却见这里正在举行一个类似于挂牌仪式的东西,几个市政府官员模样的人,还有一些老人站在台上在说些什么。我无暇顾及,匆匆忙忙进了地铁站,驱赶着我那有些臃肿的身躯试图追上飞驰而过的地铁。

 

    姑且把地铁站边那个难看的东西叫做“纪念品”吧,挂上了铜质的牌匾之后,它的奇异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听说是一个肯辛顿大学的研究生设计出的“伟大作品”,瞧瞧这些年轻人,英国的未来就要交到这样的年轻人手上么!

 

    隔了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个“纪念品”的用途。

 

    铜质的匾额上,刻着几百个各式各样的名字,最上方则写着“1943年3月3日伦敦空袭遇难者与幸存者”的字样。170多个名字,静静躺在“遇难者”那一栏的下方。

 

    我打开图书馆的电脑,轻轻地在搜索栏里敲击着“1943年、伦敦、3月3日”这些字眼。蓝色中带着鲜血红色的新闻,一条一条跃入我的眼帘。凌晨2点的钟声是70年前那173个沉睡在梦境中的人们,听到的最后一曲挽歌。

 

    我很难形容那一刻自己的心情。悲?也许是吧。痛?也许是吧。

 

    也许,我是想谴责自己的麻木。这座地铁站,我每天都要路过的地方,正是二战期间最严重的平民伤亡事件发生的地点。而我?我只是和其他人一样,每天行色匆匆。我只在乎这里的施工会不会造成交通拥堵,我只在乎我会不会迟到。我不曾有一刻停下来,把自己的目光聚焦在这座纪念品上,我不曾有一刻,举起双手,为那173个英灵祈祷。

 

    而我,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70年的漫长时光早已抚平了大众心中的伤痛。再浓郁的情绪,经过70年的发酵,也许剩下的只会是几许尘埃。

 

    时间,真是一味治疗伤痛的良药啊!

 

    我又不禁想起Root的脸庞。那么时间之于她,到底是祛疤的良药,还是让这道疤痕愈发刻肌刻骨?

 

    我猜,是后者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现在找到了Shaw了,她生活在别处,很幸福。你会怎么想?”

 

    Root笑了,她习惯性地低下头,左手的手指微翘,轻轻掠过银色的头发,将它们归到耳后。

 

    待她再抬头时,眼神如波,却载不动那些情深意重。她的语调,一如既往地平实。每一字每一句,轻柔依旧。

 

    她说,“If that is the end of the story,I mean our story,it is good enough for me.”

 

    1984年的夏天,24岁的我,竟然生出了别样的思虑。如果这就是故事的结局,我宁愿,它永不到来。

 


 

    

 

    “小时候,我的父亲曾经带我去猎狐。我盯着父亲手上的猎枪,希望枪声永远不要响起。小狐狸们跃起落下,伴随着猎狗的咆哮,飞也似地想要逃出这片死亡的森林。每当它们就要从视线中消失的那一刻,枪声总会准时响起。我看着我的父亲,枪管冒出的浓烟下,遮掩不了他的笑意。”

 

    “那一晚的Shaw,脸上也是露出了这样的笑。”

 

    “我还记得,那晚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格外修长,惨白的颜色倒影在我的脚下。可我不敢低头,那炙热的尖角仍对准着我的咽喉。我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生怕不经意间剪刀就会在我的颈间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时间从我的左手掌心里,一分一秒地溜走,看来Shaw的绳索,终究只能锁住我的躯体。”

 

    “然后Shaw笑了。”

 

    “她眯着自己的眼睛,盯着我扬起的脸颊,她那英挺的鼻尖轻轻皱起,下颚微微抬起,似乎在无声地嘲弄着,她沙哑的声音破空传来,她说,‘英国人值得你这样冒险么?’”

 

    “在她的口吻中,一切都是那么轻描淡写。”

 

    “和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Shaw,是那么的不同。”

 

    “我一时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Sameen Shaw。可每一个,都让我感觉沉迷。”

 

    “她的剪刀,又向前进了一分。那代表着她的耐心又少了一分。”

 

    “我终于开口,凉意袭人的夜,给我那颤抖的嗓音,添上了一份沉着,‘英国人不值得,你,值得。’”

 

    “我的目光始终在她的脸上流连,她的发梢,她的眉间,她的眼神……”

 

    “Shaw的右手慢慢向她的口袋移动,半响过后,她拿出一把小小的手术刀。她看着那把小东西,露出了稍纵即逝的异样,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情绪。她那低不可闻的声音再次传来,‘冒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不知道她是说给我听,亦或是自勉。”

 

    “这可真是一场,漫长的赌局。从酒宴洗手间开始,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结束。Shaw是一个高明的牌手,她永远只会等着她的对手,掀开自己的底牌。那么,我就遂了她的愿吧。‘我,在这里,可不是一个人。’”

 

    “Shaw抬起头,漆黑的瞳孔中,似乎闪过了一些星光,她的嘴唇轻启,‘我,也不是。’”

 

    “接着,炙热的剪刀从我的喉间撤去,她的左手拿起那把手术刀,轻巧地割开了我左手上的绳索。她俯下身,为我解开右手的手铐。‘下次不要再冒险了,为我,也是不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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